如果有一天，你不能正常说话和吃饭，也不能运动，坐着只感到无止境的头晕和乏力，躺下就能持续性昏昏欲睡…你会选择如何度过？
对我来说，这个数字不是一天，而是十天。
这一切要从口腔科正畸治疗说起。
史 / 始
跟口腔治疗的渊源从3年前开始。即，一小段牙科治疗史。
那时曾有一个多月，每到夜里就有颗牙反复疼。诊断后才知道这叫慢性牙髓炎，需要根管治疗。
做根管治疗的医生简单看了看说：
“牙周不太好..“
“排列不太好..“
“咬合不太好..“
“做完洗个牙吧，后续建议正畸，不然牙会坏的很快..”
思来想去，好像稳定在学校的时间还长，就选择去正畸科试试运气。
2019年下半年，从上海返回北京，到北大口腔总院初诊，前后看了普通门诊一次，专家门诊一次。
两位医师结论一致：深覆合，最好做正颌治疗，做手术住院一个月，整体费用10万左右..目前（2019年10月）排队已经排到了2021年
正想着就这样算了的时候，前台护士说有个副主任医师正好在做你这一类型的课题研究，可以不用做正颌手术，直接先安排初诊和方案，费用按正畸标准正常收。
毫不犹豫直接安排。
于是经过初诊/复诊/方案制定后，来到2020年初，武汉疫情..直接快进到2020年下半年。
定方案时正畸大夫嘱咐说，要抽时间看一下关节科确认正畸可能的风险，再去把4颗智齿都拔掉。
拔智齿、洗牙、关节科排队抢号，搞定了两颗上牙的普通智齿和关节科初诊，半年又过去了（此处还应感谢两位在北大口腔的同学帮忙洗牙/拔牙/挂专家号..
2021年上半年，口腔医院说给我做方案的大夫休病假，转到另一同级别的大夫名下继续治疗，再次约初诊、复诊、分牙时间。
然而，上周把分牙器换成了扩弓器，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首先直接影响是说话和吃饭。医生说下牙需要拔一颗智齿后才能开始处理，于是吃饭变成了只能用前牙，说话开始大舌头，吞咽时还会次次刮到口腔内壁。
紧接着，拔了一颗阻生智齿，它居然还连着面部神经。拔牙的时候感觉医生比我紧张多了，好在专业操作下来没给整成面瘫（
拔完后第二天开始脸肿，连着吃了5天止疼药和一周消炎药。仍记得拔前两颗普通智齿后生龙活虎，一颗阻生齿直接整到日常瘫软怀疑人生。醒着的时候就会开始想下一顿吃点啥，吃完就开始困，在药物作用下一睡就能睡很久。
而经过牙体牙髓科、牙周科、正畸科和关节科的轮番治疗，发现的口腔问题包括：排列不齐/连接面部神经的阻生智齿/深覆合/牙弓窄/牙周敏感/关节张口度受限..如果把自己当作一台实验设备，我很好奇口腔科的大夫们会怎么解决这一个个很难解耦的bug。
另外，只要挂的是普通门诊，如洗牙/拔牙之类，普通医师一定会叫来导师，导师又叫来若干跟我年龄近似的学生。每次看着他们认真学习的眼神，就像是自己看实验数据一样，只不过这次，小白鼠竟是我自己？
食 / 识
在无牙可用的窘迫局面下，开始思考如何只用流食让自己吃饱且营养均衡。
碳水方面，米饭无法细嚼，还容易掉进伤口诱发炎症；粥和精制面食似乎都还可以，但面条或粉条之类都要先打碎成小段；吐司比较大块，可以考虑用牛奶泡软；另外牛奶还可以泡麦片。
蛋白质方面，大块的肉类统统告别，只摄入牛奶的量不够，蛋白粉喝多了很腻。后面发现鱼肉是口感最柔和的优质蛋白。
维生素方面，简单粗暴的各种水果榨汁..
总的来说，最省事的均衡方案是，橘子+麦片+牛奶+蛋白粉混合榨汁搅拌…口感方面前3次还可以接受，后面整个水杯都散发着混合物的气息，十分上头。
其次是各种外卖，尤其是粥和包子。一周时间几乎把中关村附近所有外卖粥铺都尝了个遍，大致也发现了几家高性价比的选择。如前文所说，鱼片粥成为无限回购的单品之一。还有曾经觉得外卖里泡软了的某些粉丝汤甚是难吃，如今居然成了救命稻草。
果汁方面的独特尝试是山东大樱桃榨汁混合雪碧，师弟将其命名为Cherry Sprite Fizz（看上去像一杯精酿
然后是在舌头无法打转的情况下重新练习说话，让交流最密切的几位同学体会了几天语音识别。
这个恢复过程让我感到有些惊讶，因为通过练习慢慢恢复的发音顺序，居然和小时候学拼音的顺序颇为相似。舌头受影响后最难受的发音是z/c/s/zh/ch/sh这类平翘舌音，还有j/q/x这三大拼音怪..
这样想来，口腔科没准能跟语言/语音学建立某种微妙的关联，比如舌侧矫治器这种影响说话的外置装备，安装在一个正常人的口腔里，后者能迅速感受到哪些发音会用到舌头，哪些会用到口腔壁和后沿..这似乎比用手抵在牙上或嘴里去感受要更有效果。具体有待实验验证了，而这样的装置，谁会想不开去佩戴呢..
失 / 诗
暂时绕开话题，时间再次回到3年前。这段故事远在大洋彼岸。
经常一起打篮球的朋友基本都知道我是妥妥的克里斯·保罗(CP3)球迷。
至于CP3的传奇故事此处就不再展开了。他的故事有多励志，也就反向映衬了他的故事有多悲情。简单总结就是，进入联盟已经16年的CP3，难得借助聪明的大局观和球场意识成为了矮个控卫&传统控卫里的风云人物，却在每年的季后赛难逃伤病魔咒。难得在3年前巅峰末期打进一次分区决赛，结果第二年就与球队老大不和闹得分崩离析，带着溢价合同转手被送去摆烂的球队，直接失去了最佳夺冠窗口期。
我们都知道在“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对运动员而言更是如此。身体机能的下降是不可逆转的，唯有顺应与转变。而这3年的转变，让CP3把「失」化为了「诗」。
借助素食疗法减重、找回熟悉的中距离投篮包、减少内线对抗和三分出手，如此一来显著减少了伤病。在2019-2020官方预测进季后赛仅0.2%的可能性下，通过一年时间单核将烂队带到高于之前双核的战绩，并在季后赛中与老东家大战至抢七的最后一回合。2020-2021的常规赛中，更是把一群活力满满却一直无法兑现天赋的年轻人带到了离联盟第一只差一个胜场的高度，并在季后赛第一轮斩落卫冕冠军，第二轮横扫MVP所在的球队。
这其中固然有对手受困于伤病因素，但不可否认持续的个人努力和融洽的团队氛围带来的化学反应。相比单纯的身体素质或天赋碾压，我更喜欢看到传统控球后卫所表现出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将篮球运动变成一种独特的团体艺术和散文诗。
常规赛MVP，总决赛FMVP，历史第一位20000得分+10000助攻先生…只要健康，诗的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回到文章开始。这十天的时间可以说是非常煎熬。随着饮食、运动、交谈、工作等各种日常习惯被打破，情绪也有点易燃易爆。
在不想工作的时候，看闲书，看电影，看球赛，总之就是做不费脑子的各种事，且时间管理做得并不好，令人沮丧。
直到端午假期的第二天，伤口外部开始消肿，疼痛逐渐减轻，状态才逐渐好了起来。
克制与等待之后，会有十分奇妙的体验。我无法形容十天没吃油腻和辛辣食物后重新来上一口水煮鱼片的快乐，也难以表达重新运动出一身汗的舒畅，以及，经历消炎药所产生的长期嗜睡副作用后，复诊时医师的一句“伤口愈合的不错”所带来的欣慰。
无论是口腔治疗还是运动健身，想要达到理想效果，都将会是一种延迟满足。强如巅峰过后的CP3，也在迎接属于他的延迟满足。
科研工作本身同样是持续时间很长的延迟满足。类比联想一下，既然生活上10天的异常都足以令人抓狂，那科研上持续数月无法突破的时候，这种沮丧也是十分正常的。
“伤病也是比赛的一部分”——生活不能因为一场病就一直停下，工作也不能因为一时阻塞而轻易放弃。虽然是长期的延迟满足，但总要慢慢拆解成无数个小目标，就像一杯偶然调出的Cherry Sprite Fizz一样，给生活带来小惊喜。
Note
为什么分段标题要用这几个意义不明的shi字，大致可以这么理解：
一方面，本文完全是在高铁上发呆意识流闲扯的piece of s**t；另一方面，像第二节中所说的，这个shi的卷舌音在戴着扩弓器时不太好咬清楚，那就用文字来弥补一下好了。